“小强，想想今天是什么日子？”
我本以为今天是个节日，看一下手表：23！旋即明白过来，前两天我还念叨。
“今天是我们来到欧洲整5周年！”
“哎——，不是。都整6年了。”
“是啊，过得真快。”
“我本想早点打电话给你，可是你的电话号码又找不着，要不然我们应该喝点酒，庆祝一下。”
“想到这事，我是很惭愧呀，一无所有。”
“唉呀，你娶了老婆，生了儿子，有了一个小家庭，这成就还不大！”
我知道张医生是安慰我，才说这句话。张医生和我是坐同一架飞机来到欧洲。飞机到了巴黎，她去葡萄牙，我去了西班牙。
这六年，自己都干了什么。想起来，零零散散，毫无头绪。脑海就像一潭死水，翻腾搅拌，能泛上什么东西呢？
出国的那一年，自己22岁。在西班牙一个亲戚的餐馆里干活。厨房里的大厨当时30岁。我老是在想：要是我30岁时，还在厨房里炒菜，干脆就去跳地中海算了！六年的时间，似乎就一眨眼的工夫，“嗖”的一声，过去了。再过两年，就到了跳地中海的时间了。现在有人问起我的年龄，我回答：78年。我几乎忘了自己的年龄。不是健忘，而是不去想，害怕去面对自己的年龄。但三十的门槛就在前面了，干脆就把自己的出生日期也忘了吧。
张医生的感慨与我的感慨，也只有这点和我相同：时间过得快。有人说：时间，就像一条河流，想挽留，却蒸发了，流走了，会留下河床；蒸发了，会留下沉淀。然而这两者，对于我，什么都留不下。水就像在玻璃上流过，只有透明，没有痕迹，也就没有了记忆。
六年光阴，是一个学生从初一到高中毕业的时间。这六年对一个学生来说，无论是身体，学识，还是事理，他都有明显的改变。而我呢？六年，回头望，迷茫、浑沌占据着我的生命。拿起六年前的照片：比现在多点学生气而已。或许这就是我的唯一的改变吧。
在西班牙的厨房里，有一张挂历。我一有空，就坐在挂历前的凳子上。数一数我在这里干了多久？还要多长时间才能把债还清？一周，一月，两月……，日子过的比蜗牛还慢。做了一年半，实在熬不住，于是就来到了葡萄牙。
不知什么时候，自己的腰痛了起来。我的亲戚认识一位医生，介绍她帮我治。就是张医生，我们就这样熟了。我们聊开去，这才知道我和她是同一时间来到欧洲的。张医生为我针灸，拔罐，都是免费。她起初给葡萄牙病人治病，都是上门服务。之后租了一间房，有了一个固定地点为顾客治病，也就是有了一家小诊所。一个女人，在异国他乡，这么几年，能有如此成就，无论如何，我都很佩服她。张医生人精神，似乎永不知疲倦，特别是两眼，神采奕奕。前年她租一套房子，把女儿也申请到这儿来了。现在我常去她家上个网，或者借她的照相机用用。张医生在这六年时间里，她留下了诊所，这是她岁月的沉淀。
22岁——28岁，我的黄金年龄，统统献给厨房了。厨房对我的回报是什么呢：腰疼病，还有手上被烫伤所留下的疤痕。
过去的就过去了吧，即使能留，又有什么值得留下的。存在记忆里的旧时光，回味，咀嚼，只有酸！张医生让我感慨，我只能感慨这些了。
儿子快满周岁了。家里人说他很调皮，长得又胖嘟嘟的，邻里人都很喜欢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