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十二点三十分的车去波尔图城。夜黑极了，人很困。车上，朋友来电话，聊了一会儿。摆个姿势睡去了。醒来，发现自己是张着大嘴巴在睡。换个姿势再睡。把两脚的膝关节顶在前排靠背上；两腿搁在同排座椅上；一只手撑着脑袋，一只脚搁在椅子上……变换十来个姿势入睡。但无论怎样的姿势，都睡不长。折腾来折腾去，时睡时醒，也就到了波尔图城。
里斯本特茹河
是凌晨四点三十分。我看过时刻表，知道是这个时候到达这座城市，心理有准备。有些旅客下了车，坐出租车走了；有些结伴沿着街道不知往何处去。我跟随一拨人进了一间房子。
这应该是BUS站。一点也不像个车站。厅里除了我，还有一男两女，一个小女孩。厅里只开一盏灯。两个办事的人，一个坐着理文件，一个管开门。候车的地方有二十个座位。有一台自动咖啡机，一台卖香烟的机器。天花板一角有一台电视机。进来时，放着日本的卡通片。现在放映一部美国的老电影，小学时看过。门口上方有一个大钟表。
把四张椅子拉拢，躺在上面，小包做枕头。闭了一会儿眼，睡不着。毛孔发酥，有点儿冷。起来穿件羊毛衫。饿了，拿出一个汉堡来吃。我上车前买了三个，当时吃了一个。现在吃，味道不好，冷了，面包发硬，吃了一半，扔了。去打了一杯牛奶来喝。发现自己想去茅坑，寻不着，只好忍着。
已经六点。有几个人进来。路上过往的车辆也多起来。管开门的人此时把候车室里其余的灯都打开。想去火车站买票。
记于波尔图城BUS站
波尔图
问小站管开门的人：如何去火车站。他说：出这里一直走，再左拐，走下坡路，就会看到火车站。
走出小站大门。向前，有一个公园。园子里有很多树，鸟儿叫得很欢。穿过公园，是一个教堂。教堂不大，看上去很单薄。教堂两边是街。街的坡度很大，上面有电车轨道。街旁的房子都上了年纪，但看上去不旧，干干静静，比里斯本的房子好多了。一层一层，几乎都是玻璃窗。明亮的玻璃，洁白的窗棱，很漂亮。屋顶有尖尖的造型。每幢房子都是一件美丽的艺术品。
真的好冷。穿一条单裤，冻得哆嗦。我原以为只有里斯本的路（走路用的）是用小石块铺成。波尔图城同样，但比里斯本的好看。干净，还有光泽。大概是早晨的缘故，行人少，或许昨晚刚洗过。
走了不多久。见有一个大房子，远远瞧着像个大厅。经验告诉我：这是个火车站。迟疑也是有的，没有标志，或许没看见，不认识。进大门，见挂着一块液晶牌：上有时间与地名。火车站无疑。大厅很高，天顶有雕塑。有一个保安牵一条狗。我找到厕所，但门锁着。卖票的地方还没有人上班，于是去了候车室。
候车室很小。靠墙摆着三排木椅。墙上有两幅镶着木框与玻璃的黑白照片，内容是两座桥。有三个年轻人坐着睡。一个中年人进来，坐了一会儿，站起来把门关上。候车室静了很多。外面有火车头的轰鸣声，很吵。快七点了。
记于T城火车站候车室
去V城的火车，时快时慢，噪音很大。
火车出了城，路两旁都是绿色：林子、田地。有时会看见一条溪流，非常清澈。农村的房子各式各样，大都是独立的一幢。有的用灰色石块垒成，石块之间白色的石灰线很耀眼，黑瓦，很别致。有些房子四周有篱笆，内有园子，有花有草。
会看到地里有很多葡萄，叶不多，攀在一段混凝土的柱子上。一桩一桩，整齐矗立。还会看见路旁有桔子。桔子还挂在树上，通红通红，这应该是去年的桔子。火车行驶一段时间，会看见大海。海边没有沙滩，是黑色的岩石，表面奇形怪状。
太困了，坐着就睡着了。口水都流了出来。
车到了v城。V城很漂亮，是个海滨城市。沿着街道走。不一会儿，看见一家三百元店。进去。老板是青田人。店挺大，老板说有三百多平方米。店里就他一家人干，他们有一个女儿，有十七八岁。店里的货很多，很乱，衣服很老土。有几个零星的客人进来买。聊了天，据称他们开这么一个店，也只是一家人是混饭吃。房租三千多。开业前的装修花了两三万。谈了几分钟，老板拿出饼干，让我也吃，我不客气。他说这里已经有很多三百元店了，大家都放价格，没得赚。
西班牙西北海滨城市VIGO
道谢，走出店，再沿街走。看到一间空店面，门上贴着租的字。上有平方米，有电话，抄下来。眼贴着玻璃门向里面看，店方正，地面好，天花板需装修。再走，又看见一间空店面，隔壁是一家餐馆，生意好，里面坐了很多人。店面无门，仅用砖块砌成，留下一块砖的位置，可以用此向里窥看。店大，写着有四百平米。可开餐馆。附近、四周皆是高大建筑，为办公区，多银行。
太阳很大，包重，肩膀疼了。路很陡，实在难走。坐在背阳的地方休息，写下了上面一些话。
记于街道自己的膝盖上
在路上走了一圈。又困又渴，进酒吧喝一杯饮料。再走——走到火车站。想回去，买了票，是下午七点的车。坐在站里等。累，坐着就睡去。又醒来，揉揉眼，还想睡。吃点自带的饼干，喝自带的水。站起来走一走。时间尚早。又坐在椅子上，拿出笔想写，只写了四个字：我要开店。
记于V城的火车站
火车到了，带着希望而来，火车回了，载着失望归去！
遥遥路途，不远千里找寻，茫茫城市，踏破铁鞋寻觅。
你那美丽，为何躲着不见，你那富有，何故离我远去。
要我失望，我怎轻言放弃，让我成功，怎可唾手可得。
车声轰隆，是自己的铁轨，生活漫长，要走自己道路。
处处寻觅，发现路在脚下，抛去烦恼，天时地利人和。
黄昏，云彩美极。落霞与群鸥齐飞，海水共长天一色。
记于回返的车上
回望自己渐渐逝去的青春，在厨房与床笫之间，耗去了光阴，我时常会这样悲哀起来。这悲哀就像一条蛆虫，时常在心中翻腾。挥不去，抹不了。就让自己默默的沉醉下去！沉醉了，夜黑了，就静了。不要清醒，清醒之后是更深的悲哀；不要激励，激励之后是更大的苦痛。在悲哀与苦痛的缝隙中，让我喘吸。这喘吸是生活的全部，是进食的目的。——我不想将我的悲哀与苦痛带给大家。仅以此文共享给在异国他乡默默工作着，并感到心身俱疲的人们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