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田同胞
一位挺着大肚的孕妇去医院。她听不懂葡萄牙语。医生说：早上好！她只有茫然的脸，没有礼貌的回一句。医生说：在12号房。她听不懂，只有站在一边，然后来回的徘徊。看到我，眼睛含着一丝若隐若现的光亮。我知道她想开口，然而她又迟疑了。
“医生让你去12号房，她们会叫你名字的。你在这里等着就好了。”我说。
“哦，哦，等着……等着……”，她嘴里呢喃自语。
“--干麻不叫一个会说葡语的人陪你？”我问。
“生上一个孩子时，都是我老公的妹妹陪我来医院。她现在去北部开店了。”她说普通话不太流利。
“你哪里人？”
“青田。来欧洲五年了。原来我们都在餐馆打工。我也在厨房做工，葡萄牙语一句都学不起来。”
“那现在开店啦？”
“开一间小店。唉——，工资都赚不到。开门那天，做两百块钱。现在每天就卖几十块。打工时，每个月还有千把块钱剩。现在这个样子，饭都混不上。”
“现在大家都难。”我接了一句。
“当初，我们也不是非要开店。想着国内的孩子出来，没有一个落脚的地方，就找了这个小店。想不到是这个样子。”
“唉……，在欧洲都难！”我叹了口气。
“难阿！白天在店里，站一天，腿都麻了。关门后，还要回家洗衣做饭，想想都怕。四个人的衣服，太累了。”
“干吗不买台洗衣机？！”
“这样的生意，还买洗衣机。三、四百块钱，没生意，也拿不出来啊。”
我沉默了。
“今天要不是你，真不知道怎么办了”。她笑起来。
“你以前都没去看家庭医生？”我问。
“一次都没看成。我每次去ＣＥＮＴＲＯ ＳＡＵＤＥ，医生就叫我回去。大概嫌我不会说葡语。”
“在这里，咱们没语言，没有办法的……。广播里叫你的名字了，你赶紧去。”
“今天谢谢你了。”她冲我感激地笑笑。
“不用客气，大家都是青田人。”
我坐定，望着她离去寂寞的背影，仿佛听见医生对她说：“TU VAI EMBORA”。一张无奈，迷惘，苦闷的脸浮现在眼前，我不禁长叹了。
